第41章 番外 终生（2 / 2）

千笙似乎很着急，施了一礼后便告辞，走到门口时，她忽然停住脚步，回身朝他一笑，赞道：“沈相，你穿着这身朱紫官服很好看。”

沈流渊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。

此后种种，不过越陷越深。

纵然无缘，依旧执迷不悔。

她坠楼时，他肝胆俱裂。

她封后时，他遥望跪拜。

她生子时，他枯坐苦候。

她凤仪天下，他朝堂辅佐。

安守一隅，注视她、守护她、拥趸她，是他此生唯一的使命。

萧珩与千笙是最贤德英明的帝后，却也最任性恣意。

他们远走山河，他便高坐庙堂扶持他们的孩子。

多年后，再相逢，是为了主持新帝和公主的婚事。

萧珩和千笙容颜如旧未改分毫，沈流渊却苍老了不少，两鬓已经全白了。

他贪心地希望千笙可以停下脚步多留些时日，上天达成了他的心愿，手段却那么残忍。

早年的伤病和操劳加速了她的衰亡，她已油尽灯枯。

最后一次相见平静又悲伤。

同样是城门前那间茶肆，同样是那张简朴木桌前，同样是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千笙坐在沈流渊对面，容色苍白，精神看起来还算不错，她笑了笑，说：“沈相，对不起，还有谢谢你。”

沈流渊明白千笙的意思，轻声道：“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。”

千笙轻轻摩挲着茶杯边沿，指尖似有似无地颤抖，眸光灿然若烟霞，她说：“沈流渊，你该为自己好好活一次。”

沈流渊怔住。

这是千笙第一次喊他的名字。

他笑笑：“我现在就很好。”

为你而活，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。

千笙似乎陷入回忆中，神情恬静又安心，她摇摇头，说：“你若见过更广阔的天地，便知会有比我更好的人，别再自苦。”

沈流渊凝视着千笙惊艳不变的面容，涩然道：“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人。”他顿了顿，问：“若有来世，我与你先相遇，你可会选我？”

“不会。”千笙回答的声音坚决又轻柔，她笑了笑说：“若真有来世，萧珩也一定会随我而来，有他在，我不会有机会爱上除他之外的男子。”

三日后，皇后薨逝，谥号昭懿。

昭懿皇后下葬当日，一代英主萧珩殉葬同眠，谥号光烈。

沈流渊不知青史会如何记载这一对旷古绝今的帝后。

他想，无论后世怎样评论，萧珩与千笙都将会是这段历史中最相爱的夫妻。

一心一意的深情，一生一人的绝恋，一朝一代的传奇。

光阴倏忽，弹指一霎，转眼迟暮。

沈流渊倒在桌案上，望着画卷上的女子，安静地合上眼，吐出了他在这浊世的最后一丝气息。

遇倾城，误终生，许终生，慰终生，忆终生。

一世妄念，一世痴心，一世遥望，一世相思。

愿来世，莫相遇，免我错付衷情，走火入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