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番外 终生（1 / 2）

大徵皇朝拉开了新的序幕。

白日的礼炮轰鸣声似乎还未散去，一向冷清的丞相府荡着几分热闹的喜气。

继位的少年君王是千笙的孙儿，天纵奇才自不用说，难得的是，眉眼间依稀可见她的模样。

沈流渊坐在桌案前，轻轻抚着那幅泛黄的旧画，苍老浑浊的眼眸中迸射出异样的流光。

姿容绝世的女子跃于纸上，她置身梨花疏影中，蓝紫色的裙袂翩然飞舞，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宛若坠入凡尘的仙子。

他望着画中人，唇畔笑意越加温柔，眼眶似有雾气凝结，微微潮湿。

千笙，千笙，千笙……

这个在心头日夜辗转的名字，是困住他一生的美好魔咒，奈何她与她心爱的人永远定格在了最好的年华。

温若尘，冥字队，纳兰衍……那些故人先一步离去，徒留他空待到耄耋之年。

他这一生位极人臣翻云覆雨，世人都赞他君子端方当世贤相，可无限荣光背后的蒙尘岁月，唯那两人知晓罢了。

关于他们的记忆，突然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一帧帧放映。

谁能想到一场交易酿出一世的纠缠。

初见那夜，还是皇子的萧珩一脸冰霜，大有不答应这桩交易便送他下地狱的架势，还是千笙在一旁帮忙找补。

沈流渊想，大概就在那时他对还是“少年郎”的千笙上了心。

毕竟她那一副自家孩子犯了错，追着受害人赔礼道歉弥补过失的样子实在太可爱。

这场交易，让他这辈子先后上了两代明君的贼船，成功把一生光阴赔了进去，萧珩父子是他的掌舵人，千笙是他上岸的念想。

沈流渊应萧珩所命，夺得当年科考的魁首，按大徵规制，新晋官员须下放州府为官，赴任那一日，他牵着一匹瘦马打算孤身离京，行至城门前的茶肆，却被一道白影拦下。

帷帽掀开，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，无限天光被她唇畔轻快的笑容压的黯淡。

“沈大人，别急着走啊，先一起喝杯茶。”

沈流渊下马，与千笙一同进了茶肆，于简朴的木桌前落座。

“敢问小公子姓名？”

“我叫千笙，千秋万代的千，夜夜笙歌的笙。”

沈流渊继续道：“可是主人有什么命令？”

伸手不打笑脸人，对方态度太和善，他实在摆不出一副冷脸。

千笙一本正经地说：“命令没有，温暖倒是很多。”

她搬出一个巨大的包裹，开始倒腾里面的物件，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
“穷家富路，这里是一万两银票和一些碎银。”

……

“沈大人赴任的秀水城多有毒物出没，须得备些解毒药。”

……

“秀水城的人文风情官员资料也已编写成册，沈大人路上可以看着解闷。”

……

“那两个小侍卫是专门给沈大人挑选的，身强体健，任劳任怨，随便使唤。”

絮絮叨叨地交待完，她着重补充道：“你那个主人看着无情，实际心可好了，这些东西都是他特意给你准备的。”

沈流渊想笑，实在不忍戳穿千笙拙劣的谎言。

这一切明明是她为了帮那人拉拢他而做的。

虽知她别有所图，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。

他颔首道：“多谢。”

千笙端起茶杯，微笑道：“以茶代酒，祝沈大人此后所行皆坦途。”

沈流渊回礼：“再相逢之日，当与君浮一大白。”

一场送别本该伤感，却被千笙弄得锣鼓喧天。

沈流渊骑在马上望着身后的礼乐队，神情微微僵在脸上。

千笙指着礼乐队，笑嘻嘻道：“状元郎赴任，排面必须得盛大。”

然后他就在震天的礼乐声中出了城。

回首遥望巍峨的京城，心中的厌恶突然少了许多。

四年后，沈流渊以新任丞相的身份回到京城，也知道了萧珩的真正身份，可却没有见到那个精致少年，也打听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，萧珩将他保护的十分严密。

宁王开府宴开始前，沈流渊再次见到了千笙，夜色中，她蓝紫色的裙袂翩然飞舞，整个人仿若天地间最绚丽的亮色。

“沈相，好久不见。”

他甚至无暇关心她是如何出现在他的府邸中，呆立在原地。

“千笙，你是女子。”

千笙笑了笑，说：“抱歉，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。”

沈流渊骤然陷入巨大的喜悦中，他眼光闪烁，声音发干：“没关系。”顿了顿，想与千笙多说几句话：“这么晚来找我，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？”

千笙递给沈流渊一封信：“请代我转交给宁王殿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