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3章 番外 孤凰（1 / 2）

初夏时节，蝉鸣切切，满庭清辉，

姜莹从小憩中醒来，相伴多年的宫女紫燕扶着她坐到妆台前梳妆绾发，镂玉金梳掠开三千青丝，一缕白发忽的缠在锯齿上，紫燕飞快地将那缕白发藏了起来。

她不在意地笑了笑：“有什么可藏的，人老了自然会有白发。”

紫燕双眼发涩。

太后娘娘才四十一岁，加上保养得宜，容貌依旧年轻妍丽。

红颜未老，华发早生，不过是因为她过得太苦了。

姜莹道：“陛下呢？”

紫燕漫声道：“陛下正在长乐殿选秀。”

姜莹如梦初醒，恍然记起，衍儿年满二十，该立后纳妃了。

“哀家要去长乐殿看看。”

长乐殿，美人云集，太后姜莹的到来激起千层浪，秀女们翘首观望着这位巾帼太后的风姿，更试图引起她的注意。

龙椅上的年轻帝王兴致缺缺地望着窗外，眸光沉静淡漠，一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模样。

姜莹微有不豫，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，笑着说：“秀女中可有合陛下心意的？”

君衍之淡淡道：“没有。”

他说话的口吻清和随意，态度却坚决而冷直。

姜莹百感交集，刚刚亲政的帝王以雷霆手段拢揽大权震慑朝堂，看似温润尔雅，实则狠绝毒辣，像极了那个人。

她似喜非喜道：“无妨，慢慢选，总能寻到合陛下心意的女子。”

君衍之一敛衣襟，傲然道：“传朕旨意，本朝永不选秀。”

姜莹惊喝：“陛下。”

紫燕见状，挥一挥手命人将一众秀女带离，又屏退随侍的宫女太监，才劝道：“陛下，太后，息怒。”

君衍之一向敬爱姜莹，此刻的对峙僵持还是第一次。

他躬身施礼，沉声道：“母后，儿臣只会娶心爱的女子为妻，一生一世一双人，还请母后莫要为儿臣的婚事操心。”

姜莹微微一怔，似乎笑了一下，语调幽然道：“陛下这是要效仿昱王夫妇？”

君衍之点头，年轻俊逸的面容上飞快地闪过一抹艳羡：“是，请母后成全。”

昱王夫妇，北昭曾经的摄政王夫妇，二人远离朝政后，便改赐封号，虽行踪不定，但他们的爱情传奇却流传世间。

姜莹白皙的面庞沉在半昏半明的光影中，一双清眸淡漠如冰，缓缓道：“陛下，你是北昭的一国之君，立后纳妃不仅仅是儿女情长，更关乎国祚延绵。”

君衍之无奈一笑：“母后，儿臣又不是卖身的小倌。”

立后纳妃就是变相的卖身求荣，这是九婶一直给他灌输的思想，他深以为然。

姜莹不愠不怒：“这些话是昱王妃跟你讲的吧，你跟她倒是亲近。”

君衍之眼珠子转了一圈，恳切道：“所谓国祚延绵，不过是君氏一族的血脉传承罢了，天下当有德者治之，非君氏子孙之私。”

这是九叔九婶常教导他的话。

他们虽游历四方，但每次回到昭都九婶都会入宫给幼时的他讲那些山河美景草野趣闻，相比严肃的母后，他与九婶更为亲近，为此他没少被爱妻如命的九叔揍。

他虽唾弃九叔小心眼，但对九叔的专一却是无比敬服，自幼便立志要娶一个好姑娘与她一生一世，真命天女还未出现，选秀就先来了，九婶说过，男人最好的嫁妆就是男德，而男德之首便是守身如玉不滥情，所以他便干脆快刀斩乱麻废了选秀。

姜莹沉默不语，许久后，缓缓起身，望着已经高出她大半个头的君衍之，静静道：“衍儿，你没有辜负昱王夫妇的悉心教导。”她微微停顿，抚摸着君衍之的面容：“若有一日你遇到了心爱的人，切记，一定不要错过她。”

佛堂内，檀香幽淡，日影昏冥。

姜莹手坐在神龛前，眉间浸满愁苦，“哗”的一声，手中的翠玉佛珠被扯断，圆润的玉珠一颗颗落在地上，她身子一软，跌靠在紫燕怀里，似是没头没脑一般低喃。

“衍儿越来越像他了。”

紫燕泪眼潸然，哀恸道：“太后，陛下不是昱王的儿子，您更不是昱王所爱之人，昱王夫妇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已经十年没有回来过了。”

姜莹无声饮泣，她埋首在紫燕怀中，闷闷道：“我只是一直都不肯相信。”

她为自己编织了一场弥天幻梦，稍一沉溺，便自欺欺人了这些年。

她忽然抓住紫燕的手，失魂落魄地问：“我明明比她更温婉贤淑，更大方得体，难道我就这么不如她吗？”

紫燕了然，太后口中的她是那位美名响彻云苍大陆的昱王妃。

她叹息道：“太后，您很好，只是昱王心里不爱您。”

姜莹清醒过来，惘然笑道：“是啊，只是不爱，我曾以为他能重新爱上别人，就一定也能爱上我，兜兜转转，我其实一直输